轩泠＿白云深处闲人愁

闲置了大概一个月，思考人生。
结果就是写出了这个别人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的文。
乱七八糟的，动力全失。
各种见解欢迎评论，先谢谢了。
强力OOC已抵达战场注意。
By.轩泠

雨淅淅沥沥地下着，划过屋檐，一滴一滴地击打着地面。
太宰治拎着一袋满满当当的方便食品，快步向居所走去。
这场雨来的实在有些突然，不过对于他这种长期不带雨伞的人来说已是常事。
似乎从某一天开始，就在不停地下雨。
门口处，瘦弱的黑衣少年站在那里，他不动声色，就只是站在那里。
头顶上昏黄的声控灯，不知何时亮起。少年下意识地躲了躲，小小的身体靠在冰凉的门上。
“怎么又站在这里？”太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，在空荡的楼道间回响。
他看见少年缩在门边，黯淡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期待和喜悦，且随着他的靠近，眼睛里的情感要止不住地溢出。
“太宰先生，我……”
“算了算了，小笨蛋君。”少年的解释被太宰打断。
“你又把家里的钥匙弄丢了，是吧。”
见到少年内疚地低下头，太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。他走到门边，将手边一大袋食物放在芥川的手上，也不管对方有没有接稳，便径直拿出钥匙，利落地开了门。
“进来，下次再忘记带钥匙的话就一个人在这里呆着吹风吧。”太宰转身，看到的却是散落一地的罐头食品，和一旁不知所措的芥川。
麻烦的小鬼啊。他摇了摇头，示意他先进去。
“太宰先生，抱歉……”
“不要说了。”
高个子的太宰蹲下来，沉默地捡着地上散落的金属罐。他脸上的表情，芥川看不清，也猜不出那其中所表达的意思。
他一直都不明白，正是如此才不会明白。
最后一个罐子放进了购物袋，太宰将整个袋子直接拎起，正好对上了芥川愧疚的眼神。
“意识到错误的话，下次就不要再这样做了。”
他淡淡地不带感情地说出这句话，径直走了进去，没有看对方一眼。
即使这样，那个小笨蛋还是会跟在自己后边，追随着自己走过的道路，进而离自己更近。
而回答他的只有刚才关门的回音，与尚未消散的风声。

“芥川。”
当太宰将一大袋东西放在餐桌上时，芥川已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餐桌边缘，端着他喜欢的茶默默地喝着。
“太宰先生，今天也是与方便食品度过吗？”他平静的声音，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。
“您已经这样好几天了。”
瓶瓶罐罐之中，太宰拿出一桶有些压痕的杯面。
“芥川，你是在担心我会因此死去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如果这样能够死去的话，倒也不错啊。没有忧虑和痛苦，只是美美地饱餐一顿之后就能迎接我渴望的死亡，真是何等的幸福。”
他快速地撕开杯面的封口，将里边的配料不管多少全部加进去。放在一旁的几个调料包里，还有些许佐料残留着，太宰却毫不顾忌地将它们尽数送进垃圾桶。
塑料的撞击声，依然没有打扰到一旁少年的饮茶。芥川依然捧着白瓷杯，品着已经凉了的新茶。太宰看了他一眼，拿起已经空了的热水壶进了厨房。
一盏不太亮的小灯下，水流注入金属的声音盖过了两人的安静。看着壶中的水越来越多，太宰试图将头伸进水中，看看壶中的日月。
都说壶中别有洞天，若是能另有一个世界……
“先生，这个壶太小了，您进不去的。”芥川不紧不慢的声音突然响起，随之便是纸张翻过的声音。
“……的确。”太宰关了水龙头，将水壶拿起来。他脸上浮现着怅然若失的神情，似乎是因为自杀计划又被他的小笨蛋君看破了吧。
红灯亮起，热水壶开始工作。轰鸣的声音丝毫没有打扰到认真看书的芥川，和急切地翻着完全自杀手册的太宰。
等待的时候，看本书会好些，尤其是，等待喧闹的时候。

【先生，这是最新的完全自杀手册。】
【哦？芥川君是想自杀吗？】
少年摇了摇头。
【这不是先生的想法吗？】
男人接过那本熟悉的红皮书。
【是哦。像我这般的人，在这个世上没有存在的意义。不如死了解脱。】
【但是先生一直都没死成，不是吗？】
男人翻页的手停在半空。
【这个世界仿佛在与我作对一般呢。】
【请您，不要死。】
少年的手，突然握住了他的手，冰凉的感觉一瞬间穿过他的黑夜，紧接着，是微弱的星光。
他真的很耀眼啊，未来一定是无限的美好吧。可偏偏，他受到了自己发出的微弱的引力，不管怎样都无法逃离。
我还真是个，罪孽深重的人啊。
男人心里这样想着，却在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。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少年的头。
【死亡，于我而言是幸福哟。芥川君，难道你不希望我得到幸福吗？】
少年沉默，只是抽走了放在男人腿间的书。
【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话，我也会追随您。】
搞错了哦。男人笑着。
你的幸福，不就是你所爱的世间吗？家人，老师，同伴，下属，都是你的幸福呀，小小的芥川君。
但他没有说出口，只是恶劣地回应道。
【如果你是自愿的话。】
似乎从那天开始，每次尝试自杀时，旁边总有个小小的身影看着他，跟着他的步伐，追随着黄泉之国的路途。
他知道他的小笨蛋君做不到的，因为他也做不到。

当水雾笼罩了整个空间的时候，太宰治才悠悠醒转。他摇晃着起身将热水壶的插座拔下，蒸腾的热水依然不肯停下喧闹，咕噜咕噜地冒气泡。
“芥川？”一片水雾中，太宰治叫着自己学生的名字。后者却一直坐在原处品着茶，他腿间开着一本《人间失格》，似是已沉浸于书中。
闻言，芥川才缓缓地抬起头，用黑色的眼睛在雾中给予太宰回应。
“先生？”
“你忘记关水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他才反应过来，快步走向插座旁边，正想拔下插头，却发现它早就已经断开。
大概是闹腾得太久，先生因此烦躁而关了它吧。
“抱歉。”
热水注入备好的纸碗，蒸汽依旧不断上升。当太宰放下水壶时，芥川却拿起书走开了。
“芥川君这是要去哪？”
黑色的光芒隐隐闪耀。
“在下不想打扰先生吃面，先回房了。”
“你的房间上锁了。”
“在下有钥匙。”
木制的楼梯一下一下地发出声响，少年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。
当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，太宰才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坐下来，用细长的手指翻着已经老旧的完全自杀手册。
今天又失败了。
真的好想去死啊。
片刻后，他揭开方便面的盖子，几颗皱缩的豆子飘在上边，波浪状的面条间还有些许未冲淡的酱料，就连汤汁也是淡得如同白水一般。
又失败了。
太宰像是习以为常，一点都不管它惨不忍睹的卖相，拿起旁边的塑料叉子就开始吃起来。
呲溜呲溜的吃面声，在这间安静的房子内显得十分吵闹，但也许是隔音效果太好，没有谁被他打扰到。
寂静的夜，昏暗的灯，不动的树叶。

木制的楼梯被一下一下地踏着，发出哒哒的响声。
我的小笨蛋君，在做什么呢？
“芥川君。”带着这样的疑问，太宰站定在门前，意外地敲了敲门。
“我进来了。”他将手放在已经沾了些许灰尘的把手上，轻轻地扭转。
咔哒一声，往昔的门在他面前打开。黑暗之中，少年的眼睛里散发着美丽的光芒。
“先生。”芥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，脸上露出难得的温柔微笑。
“居然没有锁门，你的防范意识已经这么差了吗？”
“先生在的时候，需要锁门吗？”
“……在干什么呢？”太宰被他的反问噎住，只好转移话题。
“我在写信。”他以眼神示意对方走过来，将写满字的纸张展示在老师面前。
“写给谁呢？”
“先生应该知道。”
“芥川君是有秘密了，打算瞒着我吗？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啊啊……怎么能这样呢，我的芥川君要和别人跑了，而那个人是谁我还不知道！啊啊啊真是的！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然后杀掉杀掉！”
“噗。”
面对突然无理取闹的先生，芥川尽力忍住笑意，却还是没忍住，笑了出来。
“先生，真是太乱来了。”
“乱……乱来？唔，唯独不想被芥川君这么说呢。”
“？”
“因为呀，芥川君明明比我更乱来不是吗？”
“先生……”
“嗯？没事哟，没事。”
指尖轻轻地拂过染了灰的纸张，带着淡去的墨香，留下些许烟尘。风声将步伐掩藏，太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外。
“到这里来吧，芥川君。”
“好的，先生。”
一步，一步，他慢慢地，坚定地靠近了他。
那双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，在他看来比星辰还要更美丽。

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，不长的距离，两人却都像是刻意地保持着沉默，使得这段路十分漫长。
“芥川君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太宰终究是耐不住安静，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先生，您在说什么？”
芥川没有理解他的意思，他倒也是不介意，很快地将话题引入了奇怪的方向。
“芥川君，你在这里吗？”
“是的，我在。”
“芥川君，在我的身边吗？”
“至少现在是的。”
“芥川君，会一直在这里吗？”
“我会一直在这里。”
“芥川君，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吗？”
“……如果这是您所希望的话。”
“芥川君，看着我。”脚步突然停止，他们已经到了阁楼的门口。
“我正如此做着。”
“芥川君，看到我眼中的你了吗？”
看到了吗？他在发亮啊，如你一般闪耀着啊！一直闪耀着的，我的芥川君啊！
“可惜在下眼睛里看不到先生，也看不到在下自身。”虽然有些不解风情，芥川还是忍住了些许动摇的悲伤情绪，用寡淡的声音叙述着无情的事实。
“啊，是呢，毕竟芥川君已经是看不见的人了。”一点也不意外学生的不解风情，太宰如此回应。
对方不可置否地微笑。
他一边低头寻找着阁楼的钥匙，一边向着阁楼走去。一心不能二用，他将钥匙拿出来时，也与近在咫尺的门来了个亲密接触，门上堆积的灰尘也因此纷纷扬扬地洒落。
芥川正想上前，却见他碰了碰自己的鼻子。
“真是的，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呢，碰了一鼻子灰。”太宰说着，将准备要掏出的钥匙放回了口袋。
看到正想向他伸出手的学生，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，却没有将手放上去。
“走吧，芥川，我累了。”他转身面向楼梯口。
“好的，先生。”芥川像是全然没有介意，只是一如既往地跟在他后边。
永远都不是肩并肩的距离，而是一前一后。
他试图改变，却也无法改变。

站在楼梯的最高处，他如此请求道。
【把我推下去吧，芥川。】
对方只是温柔地笑了。
【那可不行，先生。】
真是不解风情的小笨蛋君啊，这种时候不应该说【乐意效劳】吗？
但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。木制的楼梯上，只剩鞋子踏过时孤寂的响声。

“先生，夜深了。”
他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内回响，他坐在床上，看着即将离开的他。
“你不来和我一起睡吗？”
此刻的他，像个孩子一般，挽留着他，脸上露出了不满的表情，眼角挂着几颗泪。
“先生。”
【我们都已经是大人了。】
“那，晚安。”
“晚安，先生。”
他走出了他的房间，试图关上他的门，却始终无力。

他不想让他离开。
于是他永远停在了这里。
雨声似乎从未停止。

“什么啊……”
雨夜，他突然坐起身来，望着惨白的天花板。
“这里，为什么漏雨了……”
脸上挂着冰冷的水痕。
旁边相框里，黑衣的少年微笑着。

————Fin.